殷天正为什么当不了明教教主？

上一次说到杨逍为什么当不好明教教主。写完以后，我的朋友问我，那如果杨逍当不好教主，他把殷天正扶上去，自己继续当光明左使，岂不更为明智？

我想了想，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杨逍的问题是当不好教主，而殷天正的问题在于当不了教主，不但阳顶天在的时候当不了教主继承人，阳顶天不在了，想以其他方式继任恐怕也难。

首先承认上一篇里写的一个低级错误，这个错误叫做“殷天正有声望但没有行政经验和能力，也没有办法继承教主”。这显然是为了论证殷天正为什么当不了继承人而想当然硬凑的理由。殷天正如果真没有行政经验和管理能力，为什么能培养出殷野王、殷素素这么优秀（这里说的是业务，不包含道德）的子女？为什么能让李天垣、常金鹏、白龟寿这样心狠手辣的硬角色死心塌地？

殷天正当不了教主继承人的显而易见的原因是：他和阳顶天是一辈人，甚至可能比阳顶天还大，甚至很可能还和阳顶天竞争过教主继承人，所以，你让阳顶天传位给他？这在辈分和心理上都说不过去。从这个角度，我们甚至不难猜测，阳顶天当初为什么硬要把资历武功都不行的黛绮丝硬排在“紫白金青”之首，除了对总教的交代，其压低殷天正教内排序，降低他在自己不在时继位可能性的考虑也是非常明显的。

殷天正在阳顶天死后也难以登上教主位置的显而易见的原因是：殷天正的管理能力不是不强，手下得力助手不是不多，但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殷天正当教主的明教，必然从长期朝着一个大号的天鹰教趋势发展。也就是说，殷天正担任教主的明教将来的光明左右使位置必然是殷野王殷素素的，四大法王位置必然是常金鹏白龟寿的。面对这种趋势，杨逍头疼的不是能不能当教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保住光明左使位置的问题，青翼蝠王、五行旗主面临的也一样是能不能保住自己法王旗主位置的问题。也就是说，虽然大家有一百个理由不喜欢杨逍，也不代表就没有一百零一个理由不喜欢殷天正。

理解了这个，也就能理解杨逍后来为什么在光明顶洞口以明教禁地，非教主口令不得入内为由硬把张无忌推上教主的位置。细心的读者应该不难发现，这就是一个为了推张无忌而硬编出来的理由。如果这是唯一的理由，那么在危急之下，杨逍请大家允许自己以代教主的身份发布命令，效果也是一样的。杨逍之所以编一个理由哄张无忌赶紧当教主，实则是因为他早就不想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什么劳什子代教主了，他之所以非要霸着总坛，无非是为了避免比自己更不受教内其他各部门经理喜欢，更容易引起波动的殷天正当教主。现在有了一个自己、殷天正和其他人都能接受的人来教主，他自然乐得赶忙退回自己的光明左使位置。

至于为什么是张无忌，想必不用说大家就能想出很多理由，比如，张无忌武艺高强，会明教招牌武功，而且是满级的乾坤大挪移。这当然是非常重要的理由。但对于其他一些，比如“张无忌救过杨不悔”或“张无忌是殷天正的外孙”，我想大家可能低估了这两个理由对于杨逍和殷天正这种乱世枭雄的意义。张无忌是救过杨不悔，但明教上下，包括殷天正，救过帮过杨逍本人的恐怕也不在少数；张无忌是殷天正的亲外孙，但殷离还是殷野王的女儿，殷天正的亲孙女呢！

事实上，立张无忌对于杨逍来说最有吸引力的理由，恰恰是因为他是殷天正的外孙：因为张无忌是外孙，所以张无忌当了教主，殷天正和殷野王对于董事长位置的图谋就已经实现了，而且二人也断然没必要继续努力当张无忌的继承人，这样一来，杨逍就可以作为光明左使安安稳稳以辅政者角色干到退休，由于教主外公和舅舅地位在教内特别的发言权，天鹰教也就没有必要对于其他法王和旗主的位置斤斤计较。而张无忌救过杨不悔的经历，也成了殷天正以及手下对于他当教主的额外加分——毕竟在赵敏没有出现，周芷若角色不明的情况下，如果能顺势促成张无忌和杨不悔的联姻，那么杨逍和殷天正过往因为各种原因结下的恩怨，就可以很自然一笔勾销了。

张无忌担任教主以后，杨逍和殷天正的和睦，以及各自享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读者应该很明显可以感到，张无忌担任教主的明教里自他而下的地位排序应该是杨逍第二、殷天正第三、范遥和韦一笑并列第四（甚至韦一笑地位略高于范遥）、殷野王第六，剩下才是五行旗五散人。其中殷天正以法王身份获得了高于光明右使的“议政王”地位，殷野王以天鹰教堂主身份获得了编外法王的地位。收获可谓是非常丰厚的。

除了以上这些，殷天正当不了教主，被迫自立门户，可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和阳顶天-杨逍一系对正派的态度非常不同，乃至截然对立。根据新垣平《剑桥倚天屠龙史》的考证，从殷天正和张三丰遥遥互相欣赏的态度不难看出，殷天正和正派，特别是武当的关系一直是相当好的。天鹰教独立这么多年，六大派都打上光明顶了，也没围攻过更为弱小，容易消灭的天鹰教总坛，这也说明了在六大派眼里，与独立的天鹰教的敌对远远低于对明教。回过头来看，无论从书里对阳顶天性格的描写，还是他可能打伤过三渡神僧来看，阳顶天和正派的关系一定是针尖麦芒，水火不容的。这就说明了，如果接受殷天正当教主，明教上下也要对面对正派的外交态度做出很大的转变，这也自然会让杨逍等阳顶天嫡系的教众心里产生极大的抵触。

（京哥还扮演过觉远，想不到吧~）

顺便说一句，细读小说的读者可能会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就是虽然电视剧中殷天正一般都是银发白眉的帅气老者形象，但小说里的殷天正其实是一个光头。结合殷天正的招式（鹰爪-龙爪系）和明教豪杰常常来自五湖四海的其他门派的叛逃者，我们也许可以大胆猜测，殷天正的身世应该和少林有关，并极有可能是和觉远一样，因为被冤枉而扫地出门的。这就让殷天正和武当派的亲近有了格外天然的来由。

总之，殷天正当不了教主，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那时的他对于明教来说，是一个太有能力的内部反对派/竞争失利者了。